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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孜浪尔

正文17/17章
第十五章 绝处生
  老军“夜不收”在草料房里连连咳嗽着,就赖在催龙鸾赶紧跑。
  夜幕下,龙鸾就像已听到了古浪守御千户所的牛戈号正吹。个家正跌轱辘跄马趴地往西面个的平顶山跑。他觉着只要跑上那山头,就有希望。
  看着邱小旗提三节棍隔树上飞身哈来的一瞬,龙鸾甚至想立马夺了就近那兵手上的大杆刀,跟邱小旗拼个你死我活。
  他甚至想着自个在快速打翻邱小旗后咋样夺门而出,等院子里的这些兵纷纷抄苗子或弓弩追的节儿,㧏到林廓子里。他想个家水性还可以,干脆也来个指东打西,脱了身上的衣裳撂到西面个,而人沿古浪河自龙泉湖的出口走水路……
  但最终,他恢复了理智,这里的人,包括邱小旗只是扣着他,并木有打算害他。
  风刮得龙泉寺前后的那些树梢呜呜咽咽,像是天爷要变了。一只眼睛明秀秀的横鹄扇着膀子隔搭房顶上悄悄飞过,嘴里就想是还嗛着个仓老鼠,一大点子老鼠血就落在了龙鸾脚底的淌土上。
  借着灯篓和火把的光,龙鸾见绑在马槽上的那穿披风的走客已叫一伙兵斗掉了门牙。他的嘴里、脸上满是血,毡帽也木有了,只丢个光头。那走客听到邱小旗和龙鸾说话,两眼噗痆噗痆望了望龙鸾后,仍旧杠着脖板筋,看那满天的羞羞(星星)。
  龙鸾想着黑松驿买锅块和那夜在山林遇上狼的事,觉着走客像好人,更不想惹麻嗒,赶紧摇头看着邱小旗说:俺认不待他。俺初到宝地,人生地不熟的……
  那你后晌忽子跟沟子撵他到北关哫啥?邱小旗拿三节棍指了指走客,盯着龙鸾眼睛质问。
  俺,俺觉着他,他像山东人,想叫他给俺家带个音信起。龙鸾转智大,这样回。
  河南人耍猴,你们山东也耍猴?邱小旗膀隔里,将儿踹了草料房门板的那伍长多了句嘴。
  耍啊,俺们那不但耍猴,还斗鸡和放风鹞子哩。龙鸾答。
  我隔药铺出起后,你见木见那蹬碾槽的秦公子出来?邱小旗接着审问。
  听邱小旗要根究扇子的事,龙鸾留了个心机说:木见。俺当时想回来,见了这人,就想着让他给俺带个信,不想,好允易撵上才知道,他不是俺山东的。
  邱小旗正想再跟问,有当兵的忽然隔寺外跑进来喊:邱大人,高处放哨的说,看见石坡子那起火了,我们救还是不救?
  怕是声东击西、调虎离山吧。传令戒备,谁跟我定丁守着!
  随着邱小旗的号令,那几个伍长和带的兵丁,全部刀出鞘、弓上箭,在寺里守住了要害地方。几个武艺好的,已随邱小旗纵身上了房顶。将儿报信的那兵则喊着,叫守寺门的几个人关了门,还抬着顶上了足有七尺长的松木檩(xing)条。
  石坡子方向的冲天火光已起,滚滚浓烟远远飘了过来,夹杂着传来了人们的之嘛乱喊声。古浪守御千户所的碉斗上也传出了牛戈吹出的长纤纤的警号。隐有马蹄声响,应该是大营紧急出兵了。
  就在一伙人紧张地悬着心,不知道接下来会有啥事的节儿,院子里忽然惨叫两声。龙鸾循声一望,将才丢下来守走客的两个兵,已齐普普栽倒在地世上,后心里插的是致命的短弩箭。
  龙鸾惊得赶紧趴倒在地上后,就见一黑衣人很麻扫地割断了绑那走客的皮绳,随即拉着跌跌撞撞的走客往一边的佛堂后跑。院子里有反应快的兵想撵过起,但都叫那黑衣人转身隔袖子下要射出的短弩吓住。等邱小旗舞着三节棍带一伙人撵进佛堂,黑衣人和走客早就钻佛堂后的暗道不见了。
  是慧元和尚!赶紧给千总大人那边发信号!
  看着黑洞洞的暗道,一个肩膀上中了弩箭的伍长说。他膀隔里,一伙人腾腾缩缩,谁都不敢往那洞里钻。
  邱小旗见一伙人都是奸子家,收了三节棍道:进起也撵不上。这暗道直通北关外,出起往西就是陈家沟门子。慧元那贼疙瘩要在里头放毒烟过来,我们都得叫熏成黄老鼠!
  果然,邱小旗话将说完,那暗道里真就飘出了绿烟。一伙人里,跑的跑,捂鼻子的捂鼻子。邱小旗赶紧将那暗道门堵上才注哈。
  还木松口气,草料房那里又开始起火冒烟!
  邱小旗带人隔佛堂出来看的节儿,就见先前躺在草料房里的那老军嘴戈淌血,就赖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举个火把站在大火前,一边念叨着“凉州鬼,凉州鬼,光吃炒面不喝水”一边又到马厩里继续放火……
  他已经疯了,赶紧放箭,快放箭!邱小旗吓得喊出的声都变尖了。
  已经迟了。那马厩里的二十几匹战马在烧成一团大火的草料堆里彻底惊了,它们嘶鸣着,死命挣脱缰绳和棚子,开始在龙泉寺内乱冲、乱撞、乱奔,寻着出路。一些兵丁躲闪不及当场倒在了马蹄子下。本事大的,跟邱小旗一样上房的上房、爬树的爬树,更多的人只有往寺门跑,有跑不敌的,陷入了浓烟和冲天大火当中。
  混乱当中,龙鸾躲进了佛堂。但火头也跟着烧到了这边。龙鸾见一转子都是浓烟,大火已烧着了整个寺院,走投无路,扳开了将才邱小旗堵上的佛堂暗道,一头扎了进起。他觉着叫烟毒死,要比叫火烧死强。
  这暗道只容一人躬身往前,闻着一股子夹带着霉味的烟气,龙鸾只顾摸黑往前钻,直到咚的一声,天目梁碰到一块木隔板上才消停。
  在黑咕隆咚的地道深处,龙鸾觉着害怕,他咳嗽了好几声,感觉个家还活得旺念念的,就开始试着狠推那隔板找出路。但推了好几回都不见动静。
  开门啊,放我出起!快开门啊!
  也是绝望了,龙鸾忽然哭声头子拉上,在地道里喊上了。喊完了,他又觉着个家就是个囊怂。
  歇了一忽子后,他开始慢慢转身,用脊梁骨靠了那板子,开始恒着用腿脚蹬地,一点点发力往后憋。最终,随着砰嚓一声,连人带板子跌到了一个猪粪味很重的猪圈里,惊得卧在老母猪肚子上的七八个小猪哼哼念念,在圈里四处乱蹿。
  随着猪圈里出了动静,近处一间土坯房里好像有人起来了。龙鸾见了,赶紧使出全身气力,猛一哈翻出猪圈,三个箭步躲在了就近的草垛后,隐住了自个。
  那人木点灯,吱呀一声开了房门后披着衣裳朝猪圈方向看,嘴里就赖老军“夜不收”放火前那样,念叨了句:“凉州鬼,凉州鬼,只吃炒面不喝水。”
  满天的羞羞麻啦啦地,龙鸾一转子瞅视,见这院子虽然普普通通,但还算周正。除了土夯的院墙和猪圈,草垛近处,还拴着头秃葫芦牛,正卧在地上嘴里一拌一拌、有一搭木一搭地倒磨。
  听猪圈那边木了动静,那人撑个懒腰后转身进屋关了门,像在跟屋里的女人说,老和尚刚出来不一个时辰,咋又过来人了。
  龙鸾猜情,这家应是龙泉寺暗道的出口联络点,想着将才那人念叨的可能是句暗语或黑话。又想着老军“夜不收”怎么也在临死前念叨这句时,肩膀上已叫人轻轻拍了一把。
  龙鸾猛回头,只觉头发直竖,吃系和尿(sui)泡都快吓出来了!他躲避的草垛里,竟睡着个人!
  那人听龙鸾的心在堂堂堂堂直跳,嘟囔了句“你挤住我了”后,继续歪头昏睡。龙鸾细瞅那人,见他蓬头垢面、破衣褴褛,知道是个流浪汉或者要讨吃(乞丐),总算松了口气。
  那人身上有股子怪味,尤其是脚臭气大的不得了,熏得龙鸾直想吐。东面个的天光开始发亮,觉着躲也不是办法,龙鸾索性找到庄门后,大大方方起身上前,摸着打开了庄门,走到了院子外头。身后,屋里的人已隔着窗子喊上了:贵客一路走好啊!咱人贱家穷,叫你空甩手儿了,得罪、得罪!
  龙鸾听出,人家已拨他当成了贼,还在谢他的不偷之恩。心里说,这甘凉一带的人真有意思,对贼还这么客套。随即他又觉着可怕,将才在院里,可能人家都知道他就躲在草垛后。
  夜风正冷。除了一滴半声狗叫,这个不知名的庄子显得很平静,尽管就连龙鸾都能隐隐听到,远远的古浪守御千户所方向,因起了大火而传来的人马三气的嘈嘈声。
  四野空旷,这里是两山间夹的一马平川,也就是相对于山区的“坝里”。龙鸾瞅视了瞅视远处的平顶山,又抬头望望北斗,大概定了一下方位后,开始沿巷道里的墙影,跌跌撞撞出村庄,在荒野撂地里一路往西北走。在龙泉寺的几天,他已知道,沿官道往西北走,过了小桥堡出双塔,离凉州卫就不远了。
  他已经不知道,个家为啥非要往凉州卫起,更不知到凉州卫又咋办。一切像是求生的本能,又像是不由摆地任命运拨派。他也想过往东折返回起,但一来往东是大山密林,几乎是死路,二来估计回起也是个死阵。在青州上路前,曹都管专门讲过大明刑律,当逃兵开小差会视同叛乱,是要整族连坐的。
  远近庄子上的鸡儿开始零零散散地叫开了。龙鸾又乏又渴,实在走不动了,看着面前晃眼,好像有水,也不管干净不干净,就地趴倒,在一个庄子膀隔里的涝池里喝上了水。却不料,那涝池为防渗水,是用黄胶泥做的沿和底,龙鸾整个人上半身噗嗤插泥里后越陷越深,居然就木法子出来了。眼见着涝池水要漫了个家,浑身使不上劲的龙鸾也不打算呱喊了……
  想着这辈子就这样完了的节儿,一只大黄狗忽然汪汪汪汪叫着,跑到了他这个生茬子人的后面,搐息搐息闻了一番,又望望他后,摇着尾巴继续汪汪直叫,最终引来了腰上揙着面锣的狗主人。
  天将明,那拘着破皮袄的老汉是这个庄子上的看场守夜人,见涝池里黑乎乎地趴着个人,赶紧上前来看。发现人还活着,又解下长长的集腰,丢一端给龙鸾,硬头骨撅地拨小伙子隔涝池里拽了出来。
  绝处再逢生,龙鸾自是趴地上一个劲对那老汉磕头作揖叫爷爷,就差拨个家的心掏出来提着给对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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